今年第二本讀完的伊斯蘭藏書，接下來要看女王不約而同買的大英博物館
裡的伊斯蘭史，總覺得今年連十本相關藏書都看不完...
以下正文：
總算有本書有系統的爬梳伊斯蘭在台灣了，不管是民國三十八年以前，還
是國府撤退以後，本書都有全面的介紹。是書由回協發起，集教內外菁英
之力撰寫而成，比起之前回民耆老個人寫的台灣回教史，視野和見解都高
明不少。若是還想知道更多，第十章文獻回顧，有提供豐富的延伸閱讀資
訊，只是多半是學位論文，或第一手史料，對於業餘愛好者而言，不容易
獲得，是以本書已經足夠了。下面分章節依序簡評：
第一章介紹漢化穆斯林在中國和台灣的簡史，與之前讀介紹伊斯蘭台灣的
書相比，本書去除附會，不假托世系上溯盛唐，而是仔細找文獻來論證，
符合學術規範的書讀起來就是舒服。可以看到日治以前的台灣穆斯林群體
多半都深入漢化，連回教是啥都不知道了，只剩少數特殊習俗顯示伊斯蘭
的影響。在讀本書的時候不禁想到唐代景教，變成佛道化的基督教，還有
在福建變成民間信仰的摩尼教，中原漢人真的好可怕啊！
看第一章才知道，我多年前碰到的藏人穆斯林，很有可能是父執輩因內戰
逃出西藏，再輾轉由沙烏地阿拉伯來台灣的。
二三章介紹中國回教協會在中國與在台灣，以及民國時期的回民活動。很
多事情党不敢或不願告訴你的，就由黨告訴你吧！雖然黨史觀今日也不受
待見，但少了這方面的資料，其實無法看到民國回民運動的全貌，之前苦
無資料可看，只能看一堆灌水的党宣，有這本書真的幫助很大。不過奇怪
的是，三八年之後回協菁英有近一半選擇＂附匪＂，真是耐人尋味的現象
，怎麼會覺得馬列能容忍安拉呢？
回協在台灣是先天不足後天失調的局。台灣本無伊斯蘭土壤，日治以前的
伊斯蘭在台灣沒有系統性的宗教活動；而三八年後遷台的回民數量不多，
加上最大的靠山白崇禧在台灣失勢了，缺錢缺人難有大作為。靠著冷戰形
勢爭取到幾座清真寺已經是很厲害，從書中看到回協近年內部多有紛爭，
要壯大勢力就更難了。其實回民在台灣，可以看做是一群非常特殊的外省
人族群。一般意義上的外省人，與回民頗有差距，而回民群體之間除了信
仰相同之外，不同省籍間還是有滿大的差異。這些人的國族認同跟主流輿
論有很大的差距，於是當今回協一些政治不正確的活動，更難獲得外界支
援發展吧。
雖然黨史觀補足很多党假裝沒看見的民國時期回民運動，但諷刺的是整理
研究這些歷史，有大半是党治下的學者，用迂迴的方式散見對面各期刊中
，在本書中再被引用；對比党宣書，期刊論文似乎比較有辦法多寫一些？
而台灣在本書之前，除了幾篇碩論之外，找不到專門著作整理回民在台灣
的歷史，這題目感覺也是很值得繼續研究啊。
第四章介紹中國回教青年會，一直以為回青會是回協底下的組織，原來回
青會雖然來台才成立，但其是與回協並列的＂自由中國＂兩大回教組織。
後來雖奉命併入回協，仍獨立運作直到人亡政息。創辦人蕭永泰阿訇兼國
大，有自己的文化清真寺和回文社，在台推動教務。全盛時期登記在案的
會員有五百多人。大學讀回協刊物時常有意無意說文化寺是麻煩製造者，
原來淵源即此。
回青在大眾宣傳與傳教方面，比回協積極許多，甚至敢於與人筆戰，有點
像天主教與新教的對比。可惜兩會一致想在台復校成達師範終告失敗（書
中寫因故，不知何故），台灣迄今沒有培育神職的專門機構，回民信仰流
失此其一也，現在各寺掌教多為雲泰緬回民原因亦在此。不過書中說無專
校只靠主日學，導致宗教教育成效不彰，乃因學童學業壓力無心主日學之
故，為何基督新教就不會呢？
本章另一感想是：回民的政治靠山似乎都不夠力，白崇禧被冷凍，蕭國大
不過國民大會代表之一，所以所願多難達成，惜哉。
第五章講各清真寺建立。由外省回民建立的六座清真寺，初始都面臨經費
不足，募款困難，經中東和政府贊助之後才蓋起來。解嚴後又碰到產權不
清纏訟多年方告底定，似乎也說明了在台回民的力量不足：雖不能說全無
力量，但總是缺了臨門幾腳。隨著時日推移故舊凋零，現在傳統六大寺服
務的信徒，已經超過一半是外籍人士。就算最有回民教坊樣貌的龍岡寺，
也難逃這種趨勢。不過龍岡寺主要由雲泰緬回民組成，遲至民國七十餘年
還有人陸續來台，所以宗教意識尚未淡薄，甚至有學齡穆斯林向學校協調
五番拜時間，龍潭高中還有校內祈禱室，看來有望是國籍回民最後堡壘。
後面說到由印尼移工建立的清真寺，雖然提到最新的花蓮宜蘭，但由於出
版排程，只詳細寫了較早建立的大園和東港清真寺。看來回協雖不至缺席
，但主要都是印尼官民促成的，東港寺甚至有新住民小學生寄宿其中，跟
著阿訇一邊上學一邊學宗教。最近在新竹竹蓮寺對面也發現了一間透天被
印尼人買或租下來，掛上新竹伊斯蘭中心的招牌，假以時日，可能會變成
新竹清真寺也說不定。
結論說移工宗教需求或為未來政府管理難點，必須及早因應相關對策，倒
挺中肯。現在廣設祈禱室不能說沒用，但是隨著印尼清真寺越來越多，遲
早會發生監理問題吧。
第六章講朝覲團和旅沙僑民概況，第七章講回民留學生，兩章皆由前駐沙
大使趙教長撰寫。說實在的這兩章都有避重就輕之感；如寫台灣官派朝覲
團需仰仗吉達領事館之處甚多，多到似乎沒有駐外人員就寸步難行的地步
，難不成朝覲團是媽寶團？而近二十年回協都會派隨團阿訇，外館也多仰
賴回民約聘雇職員來協助，有國家帶頭做慣老闆之嫌啊（是說公家機關帶
頭作慣老闆也早就不是新聞了）
雖說如此，沒正式邦交的現在，朝覲團功用還是很重要的。之前讀伊斯蘭
在中國，說到老共改革開放後一度用回族朝聖跟中東國家拉關係，近年政
經實力增強不需要回族作白手套，反手限縮朝聖名額，更不用說維族為首
的其他低度漢化穆斯林的朝聖批准了，這點倒是宗教自由的台灣的優勢。
第六章另外寫到維吾爾和西藏穆斯林，在國共內戰尾聲亂七八糟的時候，
也取得中華民國護照逃到沙烏地阿拉伯，其中有些突厥系民族其實是週邊
中亞國家冒充新疆人的，一樣拿到護照，而當中最曲折的大概是藏人穆斯
林吧，書中寫到：遷往沙國最晚的僑胞們應當是在上世紀六零年代前後，
信仰回教的藏胞，他們還保持著純粹的拉薩藏語，到了民國七、八零年代
，我國蒙藏委員會曾有通曉藏語的官員赴訪這些藏胞後，表示旅居沙國的
回教藏胞說的是拉薩當地標準的衛藏方言藏語，要比當時一些來台灣的藏
傳佛教僧侶們說的藏語更有水準。上述的新疆西藏僑胞，有不少是經過無
比艱辛，曲折逃離中國大陸，再經過印度或巴基斯坦，抵達沙國。
第七章寫留學中東經生的略歷，卻不談為何台灣無法重建神學院。現今台
灣教長還能由回民擔任，除了雲泰緬回民之外，就是靠這些早期留學的老
本了。有些經生我也曾經有數面之緣，不知道這些老本還能吃多久喔？
第八章寫回民婚喪喜慶，主要寫喪葬習俗。本章由北京回民寫遷台回民，
視角非常有意思，尤其看到許多其他書上沒有的格底目（指佔回民人數最
多的傳統老教派）庶民生活，可惜我覺得還是不夠多。
這章重心在白崇禧葬禮，當時有國禮教規之爭。（速葬會讓民間懷疑老蔣
暗殺白，這真的不是腦補太多？），從中帶出戒嚴時期回協為首的回民社
群，面對種種國法，如何曲折以教規應對。當然，這種作法讓部份虔誠教
徒大為不滿，甚至白的舊部也有人不認同國葬高於教規。但虔誠者卻沒想
到回民主其事者為了回教生存空間做的努力，直接鬧翻以後更難有空間了
，只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在部份人眼中，是不可饒恕的和稀泥行為吧。
到了解嚴沒有政治束縛，教長們可以更多考慮教法，但這些回民第二代菁
英多半留學中東，有尊經革俗的遠大志向，反而讓雜揉許多漢俗的回民無
所適從，甚至因此脫教，可謂過尤不及。不過這時候反而沒有大規模的禮
儀之爭了，也顯示出回民社群的凋零。
結論本章作者說，尊經革俗應當溫和進行，大破大立反而造成反效果。但
這是我超譯的心得。其實本書但凡由回民寫的章節都十分含蓄，總覺得是
很想罵人卻欲言又止。
BTW，白氏一族來台的還真多，果然天龍人不一樣！
第九章寫台灣高等教育裡的伊斯蘭研究，主要是由政大東語系演化出的阿
文和土文兩系，與民族系的回民研究撐起半邊天。東語系創立之初靠留學
的回民奠基，並與沙土兩國協議交換師資，最後演化成阿土兩系。雖然曾
面臨師資招生兩不利的困境，還好兩系仍然活到現在。民族系則是張中復
教授為首的回民研究團隊持續努力。不過阿語系在中沙文化合作協訂中止
後，沙方就不再派人來台了，據云中止時沙籍教師與政大有若干不愉快，
怎麼到處都能吵架啊。
本章強調在學院中學習伊斯蘭知識，以做為外在對回教的護持力量，並惋
惜阿語系學生不願將經典作語言學習的＂讀本＂，個人認為實屬一廂情願
。本來台灣就是非常世俗的社會，一般不會覺得宗教經文是用來學語言的
（雖然是我的話也許會願意念念看啦，但過去光讀馬堅譯本就讀不完啦）
。阿語系學生不願用古蘭經當語言學習教材，想到曾紀澤靠英王欽定本學
英文，但畢竟是前清古人沒啥參考價值，於是問了四十年前念文化外文系
的媽媽，是否有專門的聖經課，媽媽說沒有，但老師有從詩篇選幾篇出來
當教材。所以念阿語系不想念古蘭經，也是情理之中吧。
阿拉伯語系跟伊斯蘭關聯深，土耳其語系因土國政情，與宗教關係較淺；
但二系皆有宗教專門課程，政大以外的大專院校亦有伊斯蘭相關通識課。
固然台灣高教中並非全無管道學習伊斯蘭知識，但天知地知大專生對通識
的態度，這些課程或可讓學生對伊斯蘭有正確的理解，但期望能產生對伊
親善人士就真是想太多了，頂多阿土民三系勉強吧，但阿土語系亦是政大
有名的轉系跳板，能產生的親伊人士有多少，成效也是很令人懷疑的。
第十章是伊斯蘭在台灣的文獻回顧，可以看出回族到底族不族，是諸多學
者念茲在茲的大問題。在這章看到不少讀過聽過的文章，但有更多是聞所
未聞的新文獻，多半是學位論文。這顯示了做為井蛙民間愛好者的我，追
尋文獻仍有力有未逮之處。而且本章不只回顧中美日台研究，連波蘭義大
利都有人研究台灣伊斯蘭！現在有專業指引，可望按圖索驥；我許多糾結
多年的問題，可能都可以找到答案。剩下的問題就是多到讀不完，和找不
找得到這些文獻了。比較好找到的只有兩篇博論一篇碩論修改出版的書，
博論一本我已經看完了，另一本和碩論改的，看到本書介紹買了慢慢看。
但人多（大概也沒多少吧）的地方就有爭議，我完全沒想到在這章也可以
看到統獨議題。本想說回民作為特殊外省人，就是外省人，認同有啥好說
的呢！卻忽略了學者重視的回＂民＂或回＂族＂定義問題，套用在這邊，
就是宗教認同跟民族認同不一定是掛勾的（當下的思路沒想到，大約是我
興趣的起點，能找到的書都被党荼毒太深吧），所以自然兩岸議題，看法
也不會一邊倒囉。但是因此喪失學術中立性進而開砲對手，還是一件很可
惜的事。下面原文照錄本章作者開砲學術同行：（其實過往我都是從論文
或書籍認識兩位學者，這種開砲文讀起來很有新鮮感XD）
可是他（按：指林長寬）在〈台灣伊斯蘭何去何從文中〉，對於中國回教
協會自兩岸開放後與中國大陸的互動交流現象，竟使用「親共」這種當前
台灣政治觀點對立下貼標籤式的用語來涵蓋之，此不但在一般穆斯林看來
有失公允，並與其自我要求的學術高標準顯然不符。按身為入教穆斯林，
林氏無視於七十年來中國大陸回教輾轉來台生根的歷史本質，以及大多數
台灣穆斯林的族、教意識很難與中國大陸回教一刀切的根基性認同情懷，
以致不能產生信教人應有的相對同理心，確實令人遺憾。而這方面亦有研
究指出，林氏此類突兀性的觀點，實際上係體現出他本人與近幾年來與部
分教內組續運作及教務推動之間存在意見上的歧異所致。
果然回協這政治不正確組織也逃不了統獨大戰，想到之前跟北京回民朋友
聊天時講到他對張林二教授的評價，這一大段於我而言有很大的旁證作用
，尤其解答為何林對友人翻譯的書籍，出版社的審訂邀約以人廢言態度，
非理性的政治因素作祟確實是真的。
第十一章寫雲南回民從泰緬移民來台的過程，原來泰緬回民聚落形成的歷
史遠早於孤軍，在雲南通往東南亞商路打通的同時，回民就往東南亞聚居
了。雲南回民，除了少數跟著國府來台之外，多是陸續從泰緬移民的，在
台灣的日子比三八年那批少了二十年；中堅份子來台頂多三十年，當中許
多是初代移民，這些人現在變成中文母語穆斯林在台灣的主力。另外中永
和也是雲南回民聚居點，解答了以前的資料說中永和也是台灣回民一大聚
點的原因，一直以為孤軍都在龍岡安置呢。至於清境農場的雲南人，好像
少數民族居多，漢人不多，更沒有回民。
覺得雲南回民從泰緬到台灣都很有凝聚力，是宗教省籍雙認同，在異鄉容
易形成緊密組織，並藉宗教加強團結。到台灣雖仍有凝聚力，但台灣漢人
與回民語言相近，雲南人很快面臨跟第一批回民一樣的危機：宗教少數的
回民，在世俗台灣涓滴入大海，一下就被同化了。不過雲南人來台時間尚
短，正在消失的中段，貌似繁盛，等青壯老後，就後繼乏人了。但就算是
雲南人，也沒建神學院，明明在泰緬時辦了不少，為何在台灣就覺得可以
靠主日學？同樣是一神教，泛基督教都傳承沒問題，連有危機的天主教，
跟伊斯蘭比起來也都只是小兒科，看來難遵伊斯蘭教規的影響很大。
本說到回民婚嫁困難，雖然天下回回是一家的大同口號喊很響，卻一樣歧
視東南亞穆斯林，不願與之通婚，這其實跟漢人沒差多少啊。
第十二章寫移民的回僑，主要集中在沙烏地阿拉伯和美國。對回民來說，
住在聖地附近是一生的嚮往，加上沙烏地是徹底的伊斯蘭國家，宗教上完
全適應。此外還有一些中亞新疆西藏人，在新中國成立之際輾轉逃到沙烏
地阿拉伯，在當時政治環境下一樣拿到中華民國護照，到了今天會對台灣
有多少感情，恐怕是個大問號？也有介紹党最討厭的馬步芳一族，黨這邊
倒是不少好話，畢竟馬步芳這一系帶了不少人移居沙烏地阿拉伯，對穩固
邦誼貢獻不少。
至於美國還多了一重語言因素要去習慣。不過跟台灣相比，反而是美國比
較容易奉行伊斯蘭生活，蓋因美國不只有回民，還有為數眾多的中東南亞
非洲等地的穆斯林移民，要找到清真寺並不難。回民在美國雖然也有若干
組織（如南加洲華裔穆斯林聯誼會自１９８８至今運作不息），但不曾建
立自己的清真寺，這倒跟在台灣怎樣也弄不出神學院一樣神秘。
其實回民在海外，碰到的問題跟其他華僑都差不多，甚至可以放大說跟其
他少數族群在美國沒啥差別，只不過本書放大宗教因素，是以沒啥亮點好
評。
第十三章講外籍穆斯林在台灣。人數最多的有三大族群：土耳其，巴基斯
坦和印尼，其他國家的人數極少。
土國在台多是葛蘭運動人士，民國八十三年就有人來台了，曾辦過專出葛
蘭思想的希泉出版社（希泉出的書我幾乎都看過，但都看不懂）。土國政
變後，葛蘭運動被嚴重打擊，據說台灣分支因此缺錢而沒有公開活動。但
這跟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有落差，記得葛蘭運動在台領袖之一還變回協理
事，其組織也一直有在辦活動？土耳其在台還有一個蘇萊曼尼耶團，以前
雅虎部落格還在時，有看過似乎是該團的網誌，看起來是蘇菲團體，但細
節不明，從書上資料看，只知道在中永和一代有該團志工向信徒的小孩傳
遞宗教知識。
巴基斯坦人多是經商與國人通婚定居，甚少公開活動。
最多人的是印尼，又分移工和留學生。移工現在有自己的清真寺，並與母
國宣教組織和駐台單位密切合作。留學生也有六千多人，在各大學亦成立
穆斯林學生會。不過總的來說和在地人互動不多，與葛蘭團體主動接觸台
灣中產階級，並與各宗教團體對話不同，印尼人基本上自己玩自己的。
上三者幾乎都與回協絕緣，其實我從北車開齋事件之後就覺得很疑惑，這
理應是回協的主場，怎麼都沒人出來洗地板？而本章的回民作者又很含蓄
的說回民在台灣的保守與凋零了
本章也介紹回教在台新組織，其中台灣伊斯蘭協會明顯要跟中國回教協會
爭話語權，似乎又是個政治角力的戰場。
十四章講穆斯林在台灣如何因應變局，主要講清真認證，清真旅遊，組織
傳承，還有接納新信徒。
清真認證和旅遊，有利可圖，於是紛爭四起。書上寫到回協與台北清真寺
因認證問題爭訟。事件發生當下我依稀有些印像，這本算是解答了當時產
生的一些疑問。反正跟錢有關的事，沒人會管社群存續與否，先拿到鈔票
比較重要啦。
組織傳承可以看到所謂內地特殊生活習慣國民，來到台灣之後的第三代第
四代子孫，逐漸在回協中展露頭腳。而回協和其他新興組織也不無努力的
在教內外辦活動，向大眾宣傳正確概念。至於上述是否能力挽狂瀾，連身
為四代的作者也說得保守。
講到歸信穆斯林，又帶到的當初回民來台婚嫁不易，同教相嫁娶的教規，
常常淪於形式；而回民又保守不喜傳教，於是信仰逐漸消失。書中各章反
覆提到這些，不禁讓我好奇：回族的形成，也是元代色目人中的穆斯林與
中原本地人通婚後形成的，怎麼伊斯蘭可以在中國傳承千年，在台灣還不
到百年就欲振乏力？看來要重演泉州穆斯林的漢化之路了。
第十四章是結論，但沒有總節前面各章，而是勉勵各位穆斯林，為伊斯蘭
在台灣的存續繼續努力，大多都是套語，就沒啥感想可寫了
比起打太極的結論，我覺得更好的結論應該是依據前面十三章的內容，展
望未來吧。不過看完全書，我對所謂的＂回族＂在台灣的未來，是挺悲觀
的，雖然寫序和結論的回民大佬都用正面的態度期許新一代穆斯林，但以
回民這個社群來說，衰亡應該是注定的事了；也許當中有識之士深明情況
，只是在本書結論中也不便明言。
十幾年前參加一個三日的活動，探訪伊斯蘭在台灣的蹤跡，那時走訪了台
西、龍岡、台北，除了探訪史跡之外，也有訪問回民。有位同團女士是回
民之後，想要參加活動，以更加理解家族史。身為回民之後，尋根卻得外
求，也是挺諷刺的。也就是說，連我這個多數時間只能紙上談兵的空想家
，在少數幾次親歷田野的過程中，都能感受到族群的消亡，那實際情形應
該是更慘烈才是。
雖說本書作者群，有回民賢達領袖，也有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可謂精銳
盡出；仔細看回民作者的履歷，還可以發現有兩位回民青年。但搭配書中
各章透露的訊息，與期說後勢可期，不如說是迴光返照吧。這又讓我想到
唐代景教在中國，在唐德宗時，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刻了一通大秦景教流
行中國碑，上面列了當時在長安的眾多僧侶與信徒，看似傳教事業興興向
榮，實際上卻像是墓碑一樣昭示景教盛極而衰；本書對回民在台灣，大概
也是一個紀念碑吧，未來伊斯蘭在台灣，將會是外籍信徒與新住民的天下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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